准确地说,何伯权不是拒绝,而是不准备卖给投行。在他看来,卖给财务投资者,是卖批发价,因为这些人迟早还要把股权再卖出去。他要卖就卖一个零售价,直接卖给行业巨头,战略投资者。 1995年夏,无人引荐,瑞士雀巢集团市场拓展部的人士找到,提出合资的建议。雀巢是高度关注、经常研究的公司,他读过不少有关这家瑞士食品巨头的书籍。 当时,乐百氏的价值还在稳步提升。乳酸奶居国内市场份额第一,瓶装水占全国近30%的市场份额,仅次于娃哈哈。 雀巢谈判的底线是控股,但何伯权觉得对方的开价太低。 从1996年开始,何伯权每年都会和雀巢中国区总裁坐在一起,找一张白纸,勾勒一个坐标系,再画两条交集的曲线,然后双方互相点一下估计的位置。 这两条线对双方意义重大。一条是乐百氏的价值成长线,另一条是外资同行在华的发展曲线。何伯权解释说,外资的曲线起点高,中国公司起点低,但成长速度快;卖早了,乐百氏的价值得不到认同,价格低;卖晚了,外资在中国日益成熟,可能不再需要乐百氏。什么时候是卖掉股权的最佳时期?应该是在双方的交汇点上,至少是在这个点的附近。 就在何伯权与雀巢讨论股价的问题时,市场上传来了娃哈哈与达能合资的消息。但这并没有干扰何伯权的判断,他与雀巢保持着每年谈一次的频率。 这边谈着,那边乐百氏也开始建立科学的制度流程。引进麦肯锡做咨询,SAP搞ERP管理平台,所有这一切,目的都是让乐百氏从一个草莽企业变成一个职业化、规范化的现代公司。 很快,达能来了。 1999年初的一天,何伯权应约来到香港半岛酒店,发出约会邀请的人是宗庆后,和宗庆后一起来的,还有秦鹏——法国达能集团中国区总裁,一个1987年从广州达能酸奶公司总经理一路晋升上来的法籍华人。 宗庆后建议,乐百氏与达能合资。他例举了娃哈哈与达能合资后的变化:不断获得投资,引入世界先进的纯净水、牛奶、茶饮料生产线,做成了“非常可乐”。如果乐百氏能与娃哈哈拥有同一个大股东,两家企业也许能在市场上多一些协同和默契,少一些恶性竞争,比如联合提价,别比着砸广告费等等。 然而,他拒绝了达能。何伯权并非不想与达能合作,但他担心,一旦双方谈不成,乐百氏的核心机密可能会暴露给娃哈哈,他不能冒这个风险,何况达能并非是他的惟一选择。 几个月后,一份乐百氏与雀巢合资的合同起草完毕,但由于欧洲发生口蹄疫,雀巢放慢了审批速度。 一天,一个中间人告诉何伯权,有一家外国公司想和乐百氏做果汁生意。何伯权说可以来谈谈。待双方见面坐定,来访者开口表明身份:我是达能的代表。何伯权这才得知,为解除他的担忧,达能总部决定绕过中国区,派亚太区负责人与他谈判,以表诚意。 2000年3月,乐百氏与法国达能签订协议,共同投资组建“乐百氏(广东)食品饮料有限公司”。然而,一个从来未曾向外界公开的信息是,双方组建的是一家外商独资企业,而非合资公司。何伯权通过安基投资有限公司持有新公司8%的股权,达能通过在新加坡的全资子公司CalvonPrivateLtd持有另外92%. 知情人士透露,这一次双方没有讨价还价,而是根据何的一口价成交。何伯权不肯透露价格,但后来媒体报道称,达能出了23.8亿人民币。 从1996年到1999年,乐百氏的销售额以年均50%以上的速度增长。何伯权在曲线的交汇点完成了交易。 3 (责任编辑:admin) |